铁血博士马君武

鹰飞倒仰

马君武(1881 年～1940 年)，中国近代
著名学者、教育家、翻译家、诗人和政治活
动家，原名道凝，又名同，改名和，字厚山，
号君武，祖籍湖北，出生于广西桂林恭城
县。他早年就读于桂林体用学堂，1900 年
入广州法国教会学校丕崇书院学法文，
1901 年入上海震旦学院，同年冬赴日本京
都帝国大学读化学。1905 年 8 月，他加入
同盟会，与黄兴、陈天华等人共同起草同
盟会章程，并成为《民报》的主要撰稿人之
一。同年底回国，任上海公学总教习，积极
宣传革命。1907 年，马君武赴德国入柏林
工业大学学冶金，武昌起义爆发后回国，
作为广西代表参与起草《临时ZF组织大
纲》和《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并任南京临
时ZF实业部次长，1912 年出任国会参议
员。1913 年二次革命失败后，他再度赴德
入柏林大学学习，获工学博士学位，1916
年回国，第二年参加孙中山发起的护法运
动，任广州军ZF交通部长。1921 年，孙中
山就任非常大总统，马君武先后任总统府
秘书长、广西省省长。
马君武精通英、日、德、法等国文字，翻
译了大量的科学和文艺作品，在当时产生
了较大影响。他还是南社诗人，著有旧体诗
百余首。马君武后半生致力于科学教育事
业，先后任上海大夏大学、北京工业大学、
上海中国公学校长，时有“北蔡南马”（蔡即
蔡元培）之称。1927 年，马君武创办广西大
学并任校长。1940 年 8 月 1 日，他病逝于桂
林雁山。

鹰飞倒仰

一
马君武的一生中有许多“第一”：第一
个广西自费留学生，第一个获德国工学博
士学位的中国人，第一个翻译达尔文《物种
原始》（即《物种起源》）的中国人，第一个从
法文原著翻译卢梭《民约论》的中国人，第
一任广西大学校长……
1898 年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等人被
杀，当时还是桂林体用学堂学生的马君武
满腔悲愤，抨击时政、颂扬变法英雄、痛骂
卖国贼，被当局开除了学籍。于是，他自费
留学，东渡日本，寻找别样的世界。
在日本期间，他结识了革命先行者孙
中山先生，认同推翻满清暴政救国救民的
思想，感慨：“康梁者，过时之人物也；孙文
者，未来之人物也！”从此与康梁分道扬镳，
归于孙中山营垒，冒着杀头的危险，为建立
共和奔走呼号，狂飙突进在民主革命的阵
地前沿。他创办了革命喉舌《民报》，鼓吹自
由与民主，将它们比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水与面包。
1903 年 1 月 29 日，农历正月初一，马
君武受孙中山的重托，在号称“中国费城独
立厅”的日本东京骏河台中国留学生新年
团拜会上，面对清廷权贵，头一个站出来演
讲排满革命，紧接着刘成禺、邹容等人跳上
台来，声泪俱下、慷慨激昂地指斥“满清政
府乃是天底下最残暴、最腐败、最无能、最
无耻、最专制的ZF……若不推翻，天理难
容！”这一番演讲，当场激起强烈共鸣，如霹
雳震天，惊醒国人。
同年，马君武考入日本东京帝国大学，
攻读应用化学专业，利用化学知识教习革
命党敢死队制造炸弹。
1905 年，马君武加入中国同盟会，成为
第一批会员。第二年，他随一批革命党人回
国，任中国公学教务长兼理化教授，中国公
学成了革命党人的大本营。为逃避清ZF
的缉拿，马君武赴德国留学。在德国柏林大
学，他选择了又脏又累的冶金专业，期望学
成回国后，“利用所学，以图新民国工业之
发展”。留德四年，马君武翻译了拜伦的诗
歌《哀希腊》、雪莱的《自由歌》、席勒的《强
盗》等文学作品；自然科学方面，他翻译了
《矿物学》、《机械学》、《立体几何学》、《化学
原理暨有机化学》等。由于他的刻苦和勤
奋，获得了德国柏林大学工学博士学位。
1912 年，中华民国成立，马君武被任命
为实业部次长，代行总长职权。任职期间，
临时ZF风雨飘摇，八面受敌，经费奇缺，
自身难保，哪有条件办实业？所以他什么事
情也没有干成。同年，南北议和，袁世凯继
任临时大总统，任命孙中山为“中华民国铁
路总办”，马君武为秘书长。孙、马还没有来
得及修铁路，就在出国考察中惊闻宋教仁
遇害消息，马君武只好追随孙中山重举义
旗，讨伐袁贼，展开“二次革命”。不到两个
月，革命军大败。马君武为逃避追杀，再次
赴德，入柏林农科大学留学。
1921 年 5 月 5 日，孙中山就任中华民
国非常大总统，任命马君武为总统府秘书
长，同年又任命他为广西省长兼摄军务。孙
中山曾在南宁商会大礼堂对民众说：“我特
地让一个不贪财、不惜命，既懂工业又懂农
业的马博士做你们的省长。”马君武当场表
示：“我这次回来，是与各位共同改造广西
的，我是广西人民的公仆，主人要我怎样
做，我就怎样做，决不推辞！”
马君武上任伊始，很想有一番作为，但
是广西军阀拥兵自重，动乱蜂起，局面失
控。马君武的省署半夜遭到军队袭击，他只
好坐船离邕，准备到梧州设立广西省署。
船行至贵县途中，马君武遭到一生中最惨
的事变：俞作柏率部袭击了他的船队，马君
武失去了留德的同学、挚友石楚，失去了多
年心血凝成的书稿和论文。他一到梧州，就
下广州向孙中山辞职。回到上海后，他伤心
地对老友陆费逵说：“政治生活，真是我所
不能过的，悔不听你的话……此次，种种损
失，种种危险，我都不在意，可惜数千册心
爱的书籍和许多未刊的诗文译稿完全丢
了，实在令我痛心，以后，我再也不从事政
治生活了。”
从那以后，马君武告别政坛，专心从事
教育。1924 年，马君武任上海大夏大学首任
校长，他以自己的博学带动学校形成了浓
厚的学术研究氛围，吸引了如作家郭沫若、
戏剧家田汉等一批著名学者前来任教。
1925 年，马君武应北京工业大学师生的五
次请求出任校长。他聘请专家学者担任教
授，充实机械、电机、纺织和化工四个系的
实验室和实验工厂，使理论学习和科学实
验结合起来。1930 年，应蔡元培之邀，马君
武出任上海中国公学校长之职。
1928 年 9 月，马君武被聘为广西大学
第一任校长。广西大学首批招收农学院、理
工学院及矿冶专科学生 280 人，为广西培
养了第一批高层次人才。1929 年，由于战
乱，校务停顿。1931 年，粤桂战争结束后，马
君武应邀回广西大学重任校长之职。1936
年，由于马君武见当局军训无度，影响了正
常的教学，遂与军方冲突，当局改组了广西
大学，解除了他的校长职务。直到 1939 年，
在广西父老和莘莘学子的一片呼声中，马
君武重新出任广西大学校长。不料，第二年
8 月 1 日，马君武积劳成疾病逝。
马君武毕其一生追求真理，传播民主
和科学思想，与蔡元培一道为我国现代高
等教育事业的建立和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
献。

鹰飞倒仰

二
人格即精神，性格即命运。从马君武的
一生，我们看到了他在险恶人文环境中的
苦斗和挣扎。
李大钊先生曾指出：“在封建专制国度
里，惟有大盗与乡愿才能成功。”何谓乡愿？
乡愿用现代汉语来说就是伪君子。出版家
陆费逵曾劝马君武：“你是文学家、工业家，
在中国可以做的事很多，你的脾气不宜搞
政治，何不做本行的事业呢？”马君武也说：
“中国的政治，是奸小之境，实无可为。”那
么，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担任那些
行政职务呢？在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下，马君
武面临着两难境地：从事科学救国实业救
国，社会环境不允许；去从事改造社会环境
的政治，既误了本行，又违背了本心本意和
本性，也非他之所长。
马君武的敢打敢骂在民国时期颇有名
声。一次，同盟会开会讨论新国家政体和组
织临时ZF的方案，马君武见到宋教仁与
孙中山争辩，忍不住拍着桌子骂宋：“竟然
敢顶撞总理，你力主内阁制，实际上是自谋
总理！”宋回击了一句：“皮蛋博士，一派胡
言！”他抓起茶杯就要砸宋，被孙中山制止，
责备道：“君武，你太鲁莽了！”会议不欢而
散。
又一次，马君武在国会上与国民党议
员李肇甫辩论关于中国是否参战的问题，
痛骂主张中国卷入国际战争的李肇甫：“陷
国民于水火也！”并用手杖猛击李的头部，
边打边喊：“打狗！打狗！”搅得会场大乱。
在对袁世凯的斗争中，马君武不识宋
教仁的政治手腕，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误以
为宋作为专使在北京谈判时与袁背后有交
易。他当众责备从北京回来的宋教仁出卖
革命利益，一拳把宋的眼睛打出了血。
马君武曾应陆荣廷之邀回广西，在广
西都督府里见陆荣廷一边打麻将一边跟他
谈话，当场大发雷霆，把陆骂得狗血淋头之
后，转身走人。
马君武任广西大学校长期间，发觉有
位德国教授的讲义上出现了笔误，一怒之
下，用德语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竟然将这位
服务于异国他乡教育事业的德国汉子骂哭
了。
马君武去世时，桂林女中校长雷震在
《我所知道的马君武》一文中写道：“从广西
的文化界之场来说，马先生之死，广西似乎
空虚了，这虚弱症不知是否能补养起来！更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补养起来！……敢骂的
人太少，能骂的人太少了，而社会须要‘骂’
来帮助的地方又很多，所以马先生之死，更
不能不令人痛哭！”□
责编／谢 冬
图为位于广西大学校园内的马君武雕像。 陆 苗／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