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一直有“国剧门面”之称,但上一部《相逢时节》对口碑的伤害不小,观众也尤其关注正午阳光的新品。 好在,《欢迎光临》证明招牌没砸,正午阳光,又正常了。
正午阳光,又正常了
黄轩饰演的张光正是一名门童——为进出酒店的客人开门、叫车、开车门、扶助客人上下车以及装卸客人行李的人。国产剧里鲜有以门童为主角的,观众可以难得地看到真实的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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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百何饰演的郑有恩饰演是一名空姐,有钱有颜有原则,特立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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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集刻画穷人生活,但不贩卖焦虑;讲述门童与空姐的跨阶层爱情,但跳出套路,不以狗血冲突制造看点,而且能经由闲笔呈现生活的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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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穷人 尤其是都市情感剧,主人公的职业相当高大上,有钱没钱,北上广都住精装房。之前某部国产言情剧,女主人公一家很穷,水电费都缴不起。但所住的地方,房间宽敞、装潢高档,没有任何一点生活气息,比精装房还“精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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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正专科毕业,在北京的五星级酒店当门童,帮客人泊车、拿拿行李什么的,一干就是六年。一开始他住的是酒店宿舍,在地下室,八人一间,看不到阳光,密不透风,是一个“潮人胜地”,慢慢就成了“细菌培养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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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正与同事王牛郎(朱雨辰 饰)、陈精典(白宇帆 饰),最终狠下心来搬出去住,原因也特别写实。陈精典有个女友,也在酒店工作。但偌大的北京,很多情侣找不到一个做爱的地方。他跟女友在酒店亲热被发现,得写检查,被扣了百分之十五的年终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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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人才在酒店附近的小区里租下一个一居室,价格5200元——相对符合北京的租房实际情况。张光正已经非常满足了——他终于在北京有了自己的独立空间。这也符合穷人的真实心态:居大不易,他们的要求不高,欲望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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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平”或“低欲望”之于他们,不是语言撒娇,而是一种生活实际:阳光是奢侈的,睡眠是奢侈的,“躺平”是奢侈的。张光正才刚“躺平”,就被门外的广场舞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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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能够把握住这一点,才算拍出穷人真实的状态。 这对应的是国产都市剧的另一大弊病:话题至上,太急于制造话题、制造热搜,刻意堆叠各种戏剧冲突。结果过犹不及,把现实主义变成“卖惨”,由此显得失真。譬如张光正、王牛郎、陈精典,三个好兄弟在一块,你一言我一语,抛梗接梗流畅无比,语言上有各种小趣味。尤其王牛郎,北京本地人,大龄未婚门童,对生活有很多残忍和有趣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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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看似一直挑刺的孙经理(岳旸 饰),也塑造出了趣味。他不是死命压榨手下的无良领导,只是恪守工作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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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打天津来的强势婆婆,给儿子讲家庭权力分配时,结合了自家实际情况与中国股票市场的变化,让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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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有对穷人生活的关照,同时有普通人的生活智慧、生活态度,整体底色温暖,不着急喊口号,不那么激烈极端,反而带来一股力量和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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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白百何第二次出演鲍鲸鲸的作品,第一次是《失恋33天》,一炮而红,从此成为“小妞”代言人。主要在于,白百何版的小妞往往有一股“不服输”“不屈从”的劲儿,不是灰姑娘的翻版,也不是女版“霸道总裁”。剧中的郑有恩,清醒、独立、有原则,从不活在任何人的标准和框架里。男的出轨就怼,油腻就怼,自以为是就怼。对于那些结婚生育了就自以为了不起的女同学,她照怼不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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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第一次出去时,张光正鼓起勇气,借着一个买貂皮大衣的故事,在衣服下握住了郑有恩的手。他笃定地说:自己一定要追郑有恩,不管她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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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俗套的故事,往往是女主角被男主角的真诚打动了。但郑有恩的做法是,狠狠报复张光正,让张光正只剩一条裤衩关在商场的洗手间里。郑有恩有理有据地讽刺张光正的“自我感动”:“你上商场买衣服,售后员拿出一件背心来,跟你说我这衣服颜色巨俗,设计得也丑,关键质量还差,但是我就想卖你,你看我都这么真诚了,你还不买呀,你心里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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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妞是真的飒,这才是真正的女性视角,脱离了叙事俗套。所以观众不必揪着张光正的一些直男举动不放,张光正本就是一个有缺点的人,但在郑有恩的“教育”下,他会慢慢成长。张光正最终追到郑有恩,虽有偶像剧色彩,却也是新颖的女性故事:一个经济独立、精神独立的女性,有底气不在乎男性的经济实力,而只看中他能提供的情绪价值。爱情叙事没有落入俗套,生活戏上,也有许多妙趣横生的闲笔。譬如得知张光正想追求广场舞柳大妈(杨昆 饰)的女儿,孙大妈(丁嘉丽 饰)因此想考验张光正,也想帮张光正出谋划策。她的方法是,带着张光正挑西瓜。一通关于挑西瓜的手法的描述,京味儿十足,真像在听单口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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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闲笔中,关于人、关于爱情的描述非常鲜活地体现出来。“您要选那个瓜,没熟,倒也还没娄,只不过还生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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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爱情,不就是孙大妈为老年痴呆的老伴儿挖出西瓜最甜的部分,而老伴儿帮她把西瓜籽挑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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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正一下子就有了勇气,“她是生瓜没关系,我也还没熟呢,就让我们携手一起变熟吧。”好的爱情观或许就是这样,“一起成熟”。但道理不是通过台词大喇喇地说出来,而是在家长里短中让观众细细去咂摸。只要不是拍什么霸道总裁,正午阳光刻画小人物的水准还是在线的。《欢迎光临》本质上是一个爱情故事,但它不是“贫贱夫妻百事哀”,不是“穷小子逆袭”,而是两个美好年轻人的相知相遇相爱。“穷人”的确是一种现实,但经济能力与爱情不是非得挂钩,穷小子与白富美之间的阶层差距并非不可跨越。影视剧的意义之一,就是拓宽我们对生活、对感情、对人与人关系的理解。《欢迎光临》提供了一种关于爱情的理解——也过于美好了,但愿它后续能够给出有说服力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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