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折】京剧正演变为我们时代的福利文化(下)
事实的确如此,场所遭遇了变性,而观众的组织度相当高,这就是京剧的一部分现状。中国京剧院院长吴江分析说:“目前,京剧观众早已从大众变为小众,京剧这种综合的文化娱乐形式在激烈竞争中,其功能被挤压到仅剩下宣传教育,与目前观众审美观念多元化的现状不相适应,因而自己掏腰包的观众越来越少,国粹京剧正慢慢‘变异’为一种福利文化。”
还有多少京剧味儿?
京剧开戏也有“拉票”方式。与别的商业演出大多请媒体有所不同,京剧的首映式上少不了当地各区主管宣传的领导,领导与戏“熟份”之后,包场和团购的概率就多得多了。
与传统文化演出市场的尴尬处境相反,外来演出剧目的票价一直很高,但观众仍是趋之若鹜。在春节前,本属京剧的演出高峰季,许多京剧剧目并不能排上档期。
京剧仍然没有走出“自愚自乐”的怪圈
有人批评说,包括许多经典剧目在内,都是以演出多少场次、观众人数多少作为评价标准,但是这种评价“体系”却有问题:演出场次是任务,许多经典是为了完成这个任务指标而演出、演成的经典;观众人数也是各级部门、各级单位发动、组织企事业职工来看的,大部分都是由单位工会集体开支、买票发给职工来看,这种半商业形态下的“组织型观众”主导着京剧市场上的主要票房。
有人演、有人看、有人组织,表面上看形势一片大好,实际上京剧依然江河日下。从北京演出市场上的对比就可以看出,每年北京的涉外演出(含港澳台)超过2000场,最高时达到6000多场,但是,京剧每年的演出场次只能维持在200多场。
在这每年200多场的演出中,自发而来、非“团购”的观众数量就少之又少了,这就是京剧目前“自愚自乐”的现状--它形成了一种稳固的演出和观赏团队,这种“稳定性组织”是福利文化的“集大成者”。
是京剧被年轻人抛弃了吗?答案是否定的,正好相反,许多年轻人并非对京剧不感兴趣,而是即便作为观众,也是不得其门而入。京剧的话语体系是建构在“国粹”的定位之上的。“国粹”意味着是受监护,意味着掌控在少数人手中,尤其是它作为“国家门面”具有“形象”功能,它是“外向型”的文化,如果要对内,也便成了“福利”,这便可以解释“福利文化”的形成了。
困扰京剧界的现状是一方面在寻求话语庇护,另一方面又指望能脱离国家母体而平民化、商业化。在舆论导向中,京剧一直是以日渐式微的面孔出现的,这种对京剧发展的批判并不为业内人士认可,业内人士认为,相较于其他剧种来说,京剧无论是从人力、财力、团体数量还是观众认知度上来说都是最高的,它仰着脸曾经获得了庇护,现在该放下架子贴近大众了,京剧不应该是少数人的福利,而应该是大多数人的待遇。
听京剧 看脸谱 品人生 传文化
汪道涵和辜振甫
京剧的高高在上决非偶然,在业内流传的两个故事是说:在1993年的汪辜会谈上,汪道涵和辜振甫同为京剧票友,二人一唱一和,咿咿呀呀的清唱之声扭转了海峡两岸禁锢已久的空气;张学良晚年,仍对京剧痴迷不悔,在他100岁高寿时说,不懂京剧不爱京剧,就不是中国人。
京剧的传奇不仅仅是跟梅兰芳这样的大师联系在一起,从它在官宦之家唱堂会的那一刻起,就决定了它的气味儿里有了阳春白雪的气息,有了文化空气与政治空气从神交走向被笑纳的那一天。
现代京剧的发展不怕的是传统的酸腐味儿、没有人气味儿,怕的倒是串了别的味儿,过分清泠没有杂合之气了,致使京剧只在深宫中(大剧院)长吟,而无法在江湖中(公园里)虎啸——它本来就不是一门通俗的大众艺术,它始终是带有福利性质的供养和生产。
向福利文化叫板是京剧必须改变的一步,否则,与其说是福利文化在“晃点”京剧,倒不如说是京剧在“忽悠”福利文化,如果在人类进步的阶梯上赖着不动,甘愿被晃点,京剧就算有满腔抱负,也不过是一个形象工程。如果说老外比咱们更加热爱京剧,只能说,京剧到了从福利文化向商业文化转型的时候了。(原载于《老北京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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