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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9 14:3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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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 广西南宁市 电信
本帖最后由 齐尹孟田 于 2012-2-19 14:35 编辑
苦难岁月中的父母
——给琴瑟琵琶的一封信
田孟
估计我与你父母差不了多少岁数,是同时代的人。因为你与我儿子年龄差不多.可你比他懂事,你爸妈有你这么懂事的女儿一定很欣慰.
是啊!父母恩情难报,每每回忆在那动乱苦难的岁月,父母蒙冤,吃尽千辛万苦,忍垢受辱把我们拉扯大,在那人妖颠倒的动乱时代,那么艰难的日子里,他们坚持用正直善良的标准教育我们,倾尽他们所有的大爱和智慧保护我们的心灵不因他们受到的不公而扭曲变成仇恨和怀疑一切.这一点,是许多人难做到的.再多的苦难,再大的委屈,他们都自己掮,回到家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还开导我们说:“搞政治运动总要有人挨斗受整的,我们这样出身的人不受点苦,难道让贫下中农受苦?他们批就批吧!反正我们从没做过亏心事,年年批斗都如此,没什么,莫放心上。”其实像我父亲如此刚烈的个性,在那个年代吃的"眼前亏"不知有多严重,他只是在我们做子女的面前装出没事样子来罢了.我们还是从同学辱骂嘲笑中晓得父母在一次次游斗中,惨遭到的人格侮辱和肉体上的打击远比他们口中说的严重十倍!
有一次,他们折磨父亲两天一夜,第二天大半夜父亲才得放回来,我坚持要随妈妈下床来看爸爸。我问他:“爸爸,这两天你怎么没回家,你去哪了?”爸爸和妈妈对视了一下,温和笑着地对我说:“哦,崽崽也还没睡呀?我是让工作队叫去‘洗脑袋’了。” 当年我还年小,弄不清爸爸说的“洗脑袋”一词的另外一种含义,我困惑地问道:“洗脑袋也要这么久啊?不用吃饭和睡觉吗?爸爸!”爸爸被我的话逗笑了:“呵呵!是啊,县里下来的工作队邓同志和我们大队的文波支书讲我的脑袋是:又臭又硬,难剃。所以就让爸爸多洗洗,泡久些。”我更加惊奇:“爸爸,他们还要帮你剃光头啊?你的头发不长呀,也不臭,他们怎么乱讲呢?你洗了两天,他们让你洗了多少盆水去呀?怎么你的头发为什么又没剃成呢?”爸爸又笑了:“呵呵!究竟洗了好多遍,我没数。最终他们没剃成,是他们嫌使的刀不够利。人家说了,过两天拿把飞飞利的刀再来给我剃头呢”妈妈让我回里屋上床先睡,她要生火热些晚餐的剩下的饭菜给爸爸吃。爸爸一定是饿坏了,说不必热了就这样吃吧。
很快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妈妈压抑的小声哭泣,我一激愣完全清醒过来,心里充满了恐惧和悲痛。一动不动,不敢出声,装出仍在熟睡之中。我听到了这一辈子我父母的最最悲伤的对话:
(下面这些文字是父母当时对话的内容,原话全部删除,太悲惨了,我不忍让它来伤痛读者的心。那每一个字都如一把锥子扎在我的心上。当时,我父母以为我在熟睡之中没听见他们的话,我咬着嘴唇没哭出声来。直到今天他们还不知道,那晚上我流着泪听见爸爸在向妈妈交代“后事”,他说他忍受那些人对他的肉体上的折磨和人格上的侮辱,是因为他相信是非曲直总会有天下大白的那一天,自己对国家和人民没做过亏心事,所以不怕他们怎么批斗,为了几个孩子,为了等到天下大白的那一天,他咬牙坚持着,不能像那几个人一样不明不白自杀了。父亲说,那些人说那几个冤死鬼是顽抗革命自绝于人民,谁知那几个人是怎样死的?一身的伤痕,到底是自杀还是被折磨而死谁敢说呢?他担心那些人也用同样的手段来害他的性命,因此,他交待我母亲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自杀,一旦出事,那肯定是有人对他下了毒手谋害的,要是那样,他请求母亲为了我们兄弟姐妹一定要忍住悲痛坚强地活下去,一定要等到天下大白的那一天,为他申冤雪耻,否则他的灵魂不会安宁……)
第二天,父母就被持枪的民兵押着,胸前挂着一块厚木板,上面写着侮辱他们的罪名,带到修水库的万人工地进行游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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