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石达开回桂的几个问题

鹰飞倒仰

饶任坤

一八五九年七月，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从湖南败退广西恭
城，到一八六一年十月离桂入湖南沉州，共两年零四个月时间，
占他离京出走七年的三分之一强。这是石达开整个革命生涯中一
个重要历史阶段，过去史家们对石达开回桂作过一些论述，多是
褒扬之作，对他回桂的历史意义和作用都给以过高的评价。去年
十月，在宜山召开的太平天国史学术讨论会上，着重讨论了石达
开回桂的评价问题，与会同志思想比较解放，不同观点展开热烈
讨论，我由此受到启发，就石达开回桂的全部历史，本着实事求
是的精神，进行仔细研究，现就石达开回桂存在的几个问题提出
个人浅见。
一、回桂后的战略决策与处理友军关系问题
一八五九年五月，石达开围致湖南宝庆两月有余不克，阵亡
万余将士，毁营六十五座，被迫败退入桂。石达开回到广西后，
有何新的战略打算?有人说，石达开回桂的战略意图是“招纳英
俊，广罗贤辅”，积聚兵力，筹足粮响，再图四川，以完成“开
疆报国”的使命。不错，因“石逆垂涎川省已久”①，在广西所
作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进取四川，他驻师庆远八个月，就是为了
打通桂西走廊，经云贵入川。“逆党赖裕新陷河池、思恩各州
县，力扑南丹土州，欲由此分道入黔，经该土州莫树棠、团绅王
汝弼等集团堵截，杀毙逆党前后不下数千名。赖逆等势不能支，
乃折回庆远。”②石达开派遣著名战将赖裕新进攻河池、南丹，
就是为了推进贵州，实现入川的计划，但这个计划因军事失败而
破产。
还有的论者认为，石达开以广西为基地实施入川计划，是他
选择入川路线的一大失误。主张不回广西，乘清军在湖南布防未
绪，不失时机抄小路，绕过宝庆，北出常德，从湖北宜昌入川。
我认为无论从广西经云贵入川还是出湖南从湖北宜昌入川的
战略，皆不可取。回桂没有错，从当时军事形势看，敌人已在湖
南厚集兵力，要突破敌人防线北进或西进都很困难，只能向南退
却进入广西。问题在于回广西后应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是分兵出
击，筹足粮响，志在入川呢?还是以广西为基地，把广西友军团
纂取过来，组成革命大军，推进到湖北武昌，与太平天国中央
军会师，再展宏图呢?在这两条道路、两种前途的决择上，石达
开选择了前一条道路，这是毁灭前途的道路。
石达开回桂期间，广西在太平天国起义影响推动下于五十年
代中期形成以会党起义为中心的反清运动，正方兴未艾，高潮迭
起。一八五五年，陈开、李文茂率领起义军溯江西上，攻克得州
府城，建立大成国，西江两岸正蓬勃开展反清斗争的会党首领范
亚音、梁培友、黄全义、黄鼎凤、罗华观、李文彩、姚新昌等纷
起响应，或率队附义，或联合作战，或互为椅角，彼此声援策
应。大成国武装力量发展到数十努众，势及大半个广西，北起桂
林，南及岑溪，东至梧州，西达百色，攻陷府州县城数十座，震
撼清王朝。这是当时广西规模最大，组织比较严密，战斗力比较
强大的一支农民起义军。大成国的国都秀京直到一八六一年石达
开准备离桂时才陷落。
继大成国而起的延陵国在吴凌云父子领导下于一八六一年春
建立起来，占有新宁、养利、左州、龙州、宁明和太平府，左右
江纵横数百里地皆在延凌国控制之下。此外，无数以各种堂号为
名的会党起义军遍布全省各地，虽然一些农民起义军已被镇压下
去了，但整个粤西大地的起义烈火还在熊熊燃烧。
石达开回桂后战略上的重大失误，就是没有利用当时广西如
火如茶的反清斗争形势，正确处理好与友军的关系。如果石达开
能把大成国、延陵国和其他较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军团结争取过
来，整肃队伍，组成一丈新的革命武装力量，就能攻克包括桂林省
城在内的重要城镇，消灭盘踞广西的清军及地主团练，实施新的法
令、措施，象当年治理安徽那样来治理广西，消除民间因多年战
乱带来的疾苦。然后扩建军队，组建比金田起义时多出十倍、二
十倍乃至更多更强大的革命大军，占领湖南全省，消灭一切反革
命势力，再向湖北进军，在武汉与陈玉成、李秀成部汇合。
一八六O年八、九月间，洪仁歼与陈玉成为解安庆之围，制
订了“围魏救赵”会攻武汉的计划，决定由陈玉成、李秀成分兵
四路，于一八六一年两军会剿武汉。陈玉成从江北进军，攻武汉
之北，李秀成从江西挺进湖北，攻武昌东面。一八六一年三月，
陈玉成部已逼近武汉，六月李秀成也到达了武昌县。如果石达开
采取了上述战略方针，又与天京保持联系，和陈、李共同执行
“围魏救赵”的军事计划，首先在三月间与陈玉成相配合占领武
汉，再等待李秀成部到达武昌，三军汇成一军，以石达开为全军
统帅，陈、李为付统帅，先肃清湖北、江西的清军和地主武装力
量，然后组成百万雄师，水陆并进，东下安徽，一鼓荡平湘军。
这样，太平天国革命形势将发生根本性的变化，有可能在军事上
取胜清军，推倒清王朝，夺取全国范围内的胜利。
然而，石达开终究是农民起义军领袖，缺乏政治远见，洪秀
全对他疑忌、排挤、钳制、使他耿耿于怀，立意要远离太平天国
中央政权，与天京隔断联系，也不与洪秀全指挥的太平军合作，
仅凭个人的冒险行动，到处进行流寇式的游击，没有雄图大略。
政治抱负的丧失，必然限制他军事才能的发挥，自离京出走后，
始终缺少一个远大的军事战略思想。所以，石达开回桂二年多时
间，从未提出一个符合客观实际的战略计划，总想入川，实现
“予志复归林”的目的，而错失了有利时机。
石达开回桂时，面临着农民起义蓬勃发展的形势，如何处理
好与友军的关系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问题，关系到石达开的前
途命运的问题。当时石达开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因而在处理
友军关系问题上犯了严重错误，不但没有广泛团结友军，争取友
军的支持，反而排挤部分友军，与友军争夺地盘、粮响。如石镇
吉向桂南进军时，明知大成国隆国公黄鼎凤已占领宾州城，却把
黄鼎凤赶走，自己“入踞州城”③。更有甚者，石达开部与部分
友军发生火并。如一八五九年秋，桂南会党首领陈金刚围攻怀
集，守军粮药俱尽，危在旦夕。石达开部周春率领前锋万人“与
陈逆斗”，结果陈金刚败阵，退回贺县，这样做，客观上帮助了
清军。
石达开对大成国也十分冷漠，不理不睬，当大成国占领的城
池地域不断陷落，石达开从不派兵救援。最后大成国国都秀京被
清军重兵重围，形势危殆，正驻师贵县的石达开仍无动于衷，视
死不救。大成国首领陈开因外无援兵，率队突围，放弃秀京，“欲
赴贵县大坪投翼王，不料闻官军将至，先率全军离去”④。陈开孤
军奋战，到了大滩即被俘遇难。石达开并不清楚，他与友军是同
一个战壕的战友，同是反清的力量，他们有不可分割的血肉关
系。友军的胜利可以为自己开拓广阔的前景，反之，友军的失败
也就意味着自己末日的来临。
当然，石达开在广西并非与所有会党友军都没有联系和合作，
也曾纽联合过一部分会党友军共同抗清，如赖裕新联合宣化会党
李青靛、黄文华攻陷八塘、九塘，联合宾州会党谢必魁、宋扶捍
进攻思陇释主丁桥团一带地区，联合大成国部分队伍进攻永淳县
苏、梁、张各村;联合兴业县会党庞金记攻占长盈坪等等。但他
们的军事联合行动是暂时的，不稳定的，随着为攻取某地的战役
结束，其联合关系即自行解体，仍各自为战，各占一方。
当时广西会党友军数以百计，石达开唯一争取团结过来l力是
上林县会党首领李锦贵。他接受了太平天国斗争的宗旨、信仰、
旗号，石镇吉首先封他为澄江县(上林县)令，后来，石达开又
加封他为纯忠大柱国体天侯。如果石达开能把广西会党友军主要
力量陈开、吴凌云等领导的起义军团结争取过来，就不会在广西
遭到如此惨重的失败。

鹰飞倒仰

石达开为什么不能广泛地团结争取友军呢?第一，石达开是
金田首义六王之一，他受太平天国传统观念影响颇深。自金田起
义以来，太平天国吸收天地会的政策都比较保守，这是由于宗教
信仰和斗争纲领不同造成的。太平天国信仰拜上帝教，只崇敬天
父上主皇上帝，天地会则信仰佛教、儒教，迷信鬼神;太平天国
主张均分封建地主土地，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反对外国资本主
义对中国的侵略，天地会则坚持“反清复明”，“劫富济贫”等
过时的口号。加之夭地会组织松散，组织纪律性差，人员复杂，
太平天国历来最惧怕天地会的各种恶习、散漫的纪律象瘟疫一样
传染太平军。所以凡投奔太平天国的会党，都要彻底改造，重新
整编。“如不舍弃旧习而饭依真教，则不容收纳。”⑤石达开离
京出走后，始终坚持这一原则。
第二，因陶金汤被张高友所杀对会党产生更大的疑心。一八
五九年十月石达开围攻桂林不克，即分三路大军向桂东、桂西、
桂南挺进。东路由石达开三员悍将之一的陶金汤督领二万余众，
攻陷阳朔后，取道修仁莲塘，欲东下梧州，联合了莲塘会党张高
友攻克永安州城。张高友名为天地会党，实为土匪，只为打家劫
舍，无反清之意。他“探悉陶逆囊秦充物，起意吞并，遂于黑夜
率匪将陶逆杀戮，尽掠所有，并逼其众归张统辖，罗逆(军师)
闻风脱逃，不知去向”⑥，二万余众覆亡。张高友谋财害命，杀
死陶金汤，致使二万精锐丧失，给石达开以莫大打击，使他对会
党存有戒心，尽量少与会党发生关系，即使万不得已要与会党合
对付敌人，也是小心谨慎，处处提防，如赖裕新与宣化李青靛
联合反清时，险些儿被李青靛诱擒献降，幸而赖裕新有警觉才免
遭毒手。
第三，会党本身确实存在许多弱点。缺少统一的意志、统一
的指挥，统一的行动，组织不严密，纪律松弛，独立分散，拥众割
据，各霸一方。而且会党成份复杂，有的就是一些流氓、强盗、
土匪、亡命之徒组织起来的害群之马，他们到处烧杀虏掠，抢劫
财物，如金田起义之初的大头羊、大鲤鱼，石达开回桂时的张高
友等便是这类性质的“会党”。所以大军过境，一时要鉴别真伪
会党组织是不容易的。要把一些真正反对清ZF统治的会党争取
过来，加以改造，使他们接受太平天国的信仰和纪律，接受太平
天国的领导也是一项十分艰巨复杂的工作。

鹰飞倒仰

二、石达开和人民群众关系问题
、
石达开原以爱民而著称。家居奇石时，身为富家子弟，对贫
苦农民寄予同情、怜恤，慷慨帮助，在群众中享有威望。太平天
国建都天京后，胡以晃率军西上，复据安庆，因“皖省民情冠
悍，以太平宗教法制之不相习也，多抗命。”⑦一八五三年九月，天
王洪秀全命石达开赴安庆一带安民，石达开鉴于皖省社会混乱，
太平天国一些脱离实际的政策遭到抵制，到了安庆采取了强有力
的措施，从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进行整顿，打击了地
主豪强，保护了人民的利益，减轻了农民负担。“以诚意相要结，
择村里之有声望者为乡官，缉盗贼，严军旅，使各安其业，更
督民造粮册，按亩输饯米，于乡里之豪暴者抑制之，无告者娠恤
之，立榷于星桥，以铁锁巨筏横截江面阻行舟，征其税，军国裕
而百姓安之，颂声大起。”⑧当时，天京内外，军民喜其义气，
称呼为义王，达开辞而不受，人们仍旧以义王呼之。总之，太平
夭国前期，石达开在群众中的影响之大，深受人民的喜爱是毫无
疑义的，亦为举世公认。“达开于太平朝初起诸王中，号为爱人，
所至有仁义名，附者颇公”。⑨
然而，石达开自离京出走后，他的思想常常处在迷离混乱之
中，再伴随军事上的不如意或遭受挫折，他的爱民思想不能不受到
影响和逐渐有所减弱。他远征江西、浙江、福建、湖南，攻占过不
少城池，他的爱民事迹就大不如前了，而且违背、损害人民群众
利益的事时有发生。特别回桂后，由于军事上严重失败，陷入困
境，一筹莫展，便使他的部队纪律败坏，烧杀抢掠的现象不断发
生，与人民群众的关系迅速恶化，失却人心，处境越来越孤立。
关于石达开与广西各族人民群众的关系问题，目前史学界意
见不一。有的认为石达开‘爱民思想始终如一，在回桂期间实行了
打击地主富豪保护贫苦农民和少数民族利益的政策，深得广西各
族人民的爱戴和拥护，而且以调查收集到的民歌为证。如“苗族
救星是翼王，枯苗得雨喜若狂，从今耕作齐落力，为保太平把兵
当。”“翼王派兵到我家，问声米粮差不差，缺粮给谷并银两，
牵来耕牛又有耙，财主佬儿乱似麻，穷佬心里正开花，自耕自耘
自得吃，大家齐唱太平歌。”
我认为，评价历史人物，苛求固然不符合历史主义，但脱离
历史事实的赞扬、拔高，同样不是尊重历史的态度。多年来，这
些歌颂翼王的民歌被看成是石达开象共产党一样爱人民的重要依
据。其实，这些民歌的真实性是令人怀疑的，很可能是某些调查
者的伪造，或是某些民间歌手艺人或有一些文才及历史知识的老
人根据访问者的需要而编造出来的。我们知道，石达开回桂时，
广西经过十余年兵焚灾劫，官府苛政暴民，地主奸商虎噬狼贪，
社会生产力遭到严重破坏，百业俱废，生灵涂炭，“死亡过半，
其存在者均伏匿山岩，陡居边远村落。园地荒芜，十之七八，粮
食甚艰”，“村落丘汗，荆棒满目，牛畜俱尽，以人犁田。”⑩
生产萎缩，粮食奇缺，老百姓食不裹腹。每逢春荒，雪上加霜，
连野菜、树叶嚼光，饿死边沿，“田野益荒，庐舍为坪，死于锋
铺冻馁之下者，亦不可少矣。”@“民间食竭财尽，无可搜括”。⑩
就是官府支给官兵粮铜都无从筹措，要依靠湖南等省接济。刘长
佑奉骆秉章之命到广西镇压农民起义，他担心“惟晌需拮据，难
以措手，请伤催各省协济晌银。”清廷当然知道广西困难，伤令
刘长佑所需“粮晌均由湖南支给。”⑩
当时全省人口只有几百万，人穷财尽粮食物质医乏的广西，恨
本无法承受石达开一二十万大军的给需。所以，石达开一踏入广西
境内，就遇到粮食军需这个大难题。他的军事行动目标首先为着征
调掠取粮食。所到之处，张告示，要群众“革食跪迎，纳粮进贡”，才
能“鸡犬无惊”，“若不进贡，祸生灭门”@。那时群众手中
没有粮食，即令有也是一些种子和救命粮，老百姓把仅有的一点
粮食拿到山岩寨堡中隐藏，于是石达开部队常常采用武力征调，
和人民群众发生对抗冲突。在思恩“未输粮者，辄被攻击”⑩。
在兴业进攻大贺村时，征不到粮食，就收割田禾。石达开征调粮
食，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往往还要付出生命代价。
既然石达开连自己部队的用粮食都困难重重，那里还有可能
去访贫问苦，“问声米粮差不差”，又从何处要来粮食耕牛犁耙
娠恤贫苦农民呢?事实上，石达开在广西不但力不从心未能给农
民雪中送炭，带来福音。更为可悲的，由于石达开到处派兵征
粮，老百姓被驱赶到地主团练方面去，团练筑寨固守，把群众诱
入岩寨堡，把粮食家禽家畜都搬进去，用武装保护。石达开部围
玫山岩村寨，遭到顽强抵抗，死伤累累，损失惨重，这就助长了石达
开部队的滥杀之风，每攻克村寨山岩，良芳不分，动不动就“立
时剿灭，一鼓荡平”，枉杀了许多无辜。
石镇吉在宾州，要古辣进贡粮食，该村在地主团绅的煽动
下，抗命纳粮，于是“率党万众，破古辣之虞、李、蔡、陈村，
被屠戮二千余人”⑩。一八五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石达开遣兵
攻克宜山德胜牛岩，屠杀八九百人。死难者男妇老幼的名字均刻
在碑上，至今犹存。一八六O年十月，石达开攻克十二固(在下
青里太平汗面南三里)，屠杀五六百人。石达开驻师宜山近一年
时间，频频攻寨，都以获取粮食为目的，“攻入必屠，良民男女
死者数万”@。石镇吉部进兵来宾县，“县民俱已蓄发从太平天
国制度，谍者误认为清兵至，城中老幼惶遵洗剃。既而翼王兵
来，睹剃发者骂为妖，尽俘以去。少件之，则砖磨新剃头皮，血
伴渗下，气哀乃已。”⑩石达开在融县时，，到处搜粮，“逼勒供
应，蹂痢无算，其部将也召春，率千余人驻东乡一带，大肆焚杀，
井里为坪，破宝积山大岩，男妇老幼死者数百人。”⑩
宰制曾广依攻百色败走西林定安，强迫民众“取交物质，肥
猪五百头”⑩，地膺民贫的定安未能满足其所需，且有敌视曾广
依部的人在贡献的粮食中投毒，部队遭暗杀的事时有发生。曾广
依赫然大怒，严正瞥告，“以交为贵”，“抗者灭亡，若有充毒，
王法难容”@。曾广依在定安城住了十多天，征收粮食物资困难，
率队往云南方向进击，请定安居民引路。殊不知，向导引错了
，曾广依联想起定安民众抗令交猪交粮，粮食中投毒、暗杀士
兵一连串事实，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立即下令回师定安屠城，
包围封锁全城，分兵入屋搜捕，不分良善好歹，不分听命还是抗
命，不分是否参与投毒暗杀事件，无论男妇老幼，一起捕捉，关
进几个大院，然后集中屠杀，除了少数躲在阴沟地窑幸免遇难
外，全城三四千居民惨遭屠杀。最后将财物抢掠一空，放火烧毁民
房店铺。昔日桂西繁华小镇，顷刻毁灭。这是定安居民代代相传
不忘的一出惨剧。七十年代在岑氏宗祠后面龙山下(即当年屠场)
造田造地，还挖出约三四千具尸骨。在被屠杀的人中，当然包括有
地主团绅、地方官员、练勇等，但大多是无辜百姓。据岑氏宗祠八角
亭边光绪三十二年所立碑记记载，岑氏家族就有百多人遇难_，仅存
数人。屠城过后，曾广依率队到了离定安一百多里的那羊亭时，
张贴安民告示，承认他的部队犯了烧杀抢掠的错误，“由此人多，
难守法规，劫民财物无数，烧宅无穷，原有拥民之意，而变反民
之心。”@
石达开部队不但到处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而且歧视少
数民族，扩大加剧汉族与少数民族间的矛盾。石达开驻师庆远镇，
就直接介入宜山民族纷争和械斗之中，出动兵力帮助汉族镇压少
数民族。如宜山永顺，汉族与瑶族发生民族纠纷，引起械斗，汉
人刘老官投靠石达开部。石达开不但不加劝阻民族间的相互残杀，
反而怂恿支持何同宰部追杀瑶族。瑶民据寨守御，开炮轰击，著
其首领，刘老官见势不支，逃往外地，这场民族械斗乃告结束。
从以上事实看，石达开回桂两年多，非但在政治、经济上无
所作为，未能帮助人民群众消除因十年战乱灾劫带来的苦痛，反
而为了征集一二十万大军的粮铜军需，不分贫富，象一支散兵游
勇，到处强征，部队因之“势乱而无纪”，动辄就施之暴力，杀
人放火，无恶不作，把自己和人民群众对立起来，因而大失人
心，得不到大多数群众的姗拥护，四面受敌。敌人正好利用孟.石达开部队这一弱点，大做文章，进行政治宣传，把大批老百姓，，
吸引到地主团练中去，和地主阶级官兵一道反对石达开。宜山呼’洞周竹歧唱和具王诗中就透露了石达开不得人心的情况，但他却
毫无道理指责埋怨广西民众凶恶，所谓“惨比民情恶”，他根森有意识到石达开在群众中之所以孤立，是由于危窖了人民群漏
利益。

鹰飞倒仰

三、石达开内部的团结问题
一八五六年夭京内江爆发，石达开“狼狈赶回京”，试图制
止事态继续蔓延扩大，韦昌辉恼羞成怒，欲害具王。达开闻讯，
星夜逃出京城。韦昌辉并不就此罢休，派兵追杀和悬赏捉拿未成，
即把石达开留在天京城里的家属满门抄斩。天京内江使太平天国
遭到最严重的破坏和致命的打击，从此开始走下坡路，一切辍得凄凉黯淡，隐伏着不可挽回的危机。这些，对吃够内江苦果的
石达开来说，都是历历在目，记忆犹新的。照理他应当懂得:敌
人再强大并不可怕，堡垒最怕从内部攻破。革命队伍内部的团结
比什么都珍贵，每个将领，每个战士都要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
维护团结，保持全军的统一。然而，石达开没有记取这一惨痛的
历史教训，没有以此告诫部众，防止军内再有内江现象的发生。
石达开孤军远征到广西时，军内团结不断遭到破坏，石达开
对他的部众指挥愈来愈不灵，军内意见不一，各行其是，矛盾重
重，石达开与将领之间，将领与将领之间，将与兵之间都存在矛
盾。有的矛盾得到控制，有的矛盾激化，演变为火并，自相残杀，
严重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石达开在如何加强队伍的团结防止内
部分裂已无能为力了，而且他首先带头闹不团结，他和三员主将
之一的石镇吉意见不合，经常闹别扭，甚至达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几乎发生流血事件，“石达开欲杀之，惜其材武”⑩，因镇吉有
军事才能，多谋善战，才忍住了气，没有动刀。石镇吉对石达开
存有戒心，处处提防，不敢靠拢石达开，多是独立行动，“常为
一军，不欲与达开合”⑧，不受石达开的指挥，更难协同作战。
攻桂林时，镇吉部“无斗志”，擅自退兵大溶江为官兵所败。石
达开恐失主将，而从之驻义宁。镇吉闻达开至，拔营进永福，石
达开亦由义宁退至融县。石达开与石镇吉的裂缝始终无法弥合，
实际上，两人长期互不统属，处于分裂状态。
至于将领之间、兵将之间的矛盾，常常因军事上的失利引起
埋怨猜疑，乃至厮杀。如石镇吉和曾广依率军围攻百色厅城，本
来攻克人口不及万人、敌人防守空虚的小镇是易如反掌的事，但
因军内起风波，“自相猜忌残杀”，敌人“乘其内变，多纵反间，
众益离心”，士气尽丧，全不能战。守军见机出城反扑，奋力图
功，以少胜众，“尽焚贼垒，俘悍目七十余，夺粮食器械无算⑩”。
曾广依率一军败走西林，石吉镇、黄贵生另率一军欲退庆远，经
安定匹夫关，为安定土师据险大败，石镇吉、黄贵生被俘遇难，全
军玻灭。
一八头O年八月中旬，石达开另一悍将赖裕新进攻南宁，旬
日不克。八月二十八日赖裕新驻武缘部队内乱，右二旗、右三旗
将赖裕新母、弟、妻、子杀害，然后逃往宾州。‘赖闻讯，拔队由
南宁返回武缘县城，遂放弃攻占南宁的计划。
一八六O年三月，有后旗宰辅余忠扶统下官兵先行起义出江。
该余恃官尊阻挠，已被下官所杀。又有武卫军宰辅蔡次贤亦率统
下出江，事漏被元宰张遂谋所杀。石达开试图用高压手段阻止队
伍离散，结果更助长了离桂出江之势，“由是翼王之六部暨参护、
承宣、仆射等官以及统下兵士，纷纷皆欲出江:有出到湖南被妖
打散者有三班，仍在广西象州、宾州及下广东嘉应州者有两班，
又有由云南到贵州黎平府一班。”⑩这时，石达开几乎失去控制
的能力，全军到了分崩离析、各奔一方的局面。部将吉庆元、朱
衣点等向翼王进言，恳求到了南宁、贵县，即招足兵马“返旗回京，
共匡王室”@。然而石达开固执初衷，不愿纳谏，拒不回京。贵
县为石达开故乡，他一踏入故土，“便有归林之说”，想半途而
废，洗手不干，放弃反清大业，“要隐居山林”。但是，敌人决
不会放过这位曾经叱咤风云、威震清廷的太平天国英雄，“到处
悬赏严拿，无地藏身”⑩。
朱衣点、吉庆元等将领既然直言忠告，未能说服石达开，他
们已意识到跟随石达开步入了死胡同，继续停留广西，决无振兴
希望，“势处两难”。于是，右一旗大军略扩天豫彭大顺及朱衣
点等共十二员大将倡首，串联了有回朝之念的翼殿侯、相、检点、
指挥共六十七将领，率领其部脱离石达开，“欢欣鼓舞，万里回
朝，出江扶主，⑩。这是石达开离京出走以来部队最大的一次离
散，六十七将领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全军之精华。他们毅然
离去，对石达开确实致命一击。到此，号称二十万众的翼王大
军，走的走，死的死，降的降，“或散走湖南、江西，或为官军
团练截杀，或剃发就抚，或遣散回籍，达开悍党十不存二”⑩，
只剩下一二万人了，几不成军。就是仍留在广西J的队伍中，也是
离心离德，有的还叛降了敌人。如一八六一年五月，部将余成义、
、张顺政杀另一将领余明富首级向刘长佑献降，留精壮1500编入清
营，另遣散7000余人回江西、湖南、贵州、广西。石达开面对这
土崩瓦解、不可收拾的的局势，连忙招集陈开的余部三四万人离
开广西，另觅入川新路，以挽颓局。
吉庆元、朱衣点等六十七名将领为什么要脱离石达开返回天
朝呢?按照石达开的说法，“因伙众三江两湖人多，各有思归之
念，不能管束，将大队散回。”⑧石达开部队“金田老贼，，有限，
大多为三江两湖人是事实⑩，但他们并非“思归”而“散回”。
回京的真正原因有二:其一，石达开在广西，军事上遭到最惨重
的失败。离京出走之初，石达开在告示上向将士指天发誓，他有
一笔难尽陈的苦衷，被迫出师远走，但目的仍是消灭清军，打倒
清朝反动政权，实现“一统太平日”来“力酬上帝德，勉报主恩
仁”。他的部下也信以为真，跟随主将远征，乃是“拓开疆土，
以扩我真圣主万万年不拔之王基也。”⑩然而，石达开有失前言，
一切听命元宰张遂谋的筹划，不经营江西战略要地，不与陈玉成、
李秀成配合作战，以开辟长江上游根据地，确保天京的安全，
“遂致江西退守，进攻浙江街州”@。旋即进兵福建，复经江西
入湖南。这样，士气逐渐低落，常年身负重荷，奔走山间，怨声
频起，斗志大不如前。曾国藩一眼看破，说他“势乱而无纪，气
散而不整，’迥不似石逆往年情形”，处境每况愈下。到了湖南，
连连遇挫，吃饭都困难，所以裹胁之人，愿从者少”⑩。围攻宝
庆失败，被迫回桂，石达开继续欺骗他的部下，回广西是为了
“招纳英俊，广罗贤辅，作我陛下股脓心替”⑩。然而，到了广
西，失败更惨，不出一年，三员大将失去两员，队伍不断分裂和
互相残杀，大部兵力被官兵团练所消灭，于是酿成军心浮动，都
想另谋出路。吉庆元等一大批高级将领终于醒悟，如继续跟随石
达开，势必断送前途，“开疆报国”一切将化为乌有。于是“各
贼自以达开势败，率其众分窜”⑩。这是“万里回朝”的主要原
因。
其二，太平天国再次走向高潮强烈吸引他们回朝。一八六O
年，太平天国开始有了新的转机，再破江南大营，二解京围，并
乘胜前进，组织了以李秀成为统帅的东征军，攻克苏州重镇，建
立了苏福省，率军第一次进攻被外国侵略者盘踞的上海，形势喜
人，这些不能不牵动了远离中央正在广西边睡陷入穷境的石达开
广大将士的心。他们为太平天国多年未得的辉煌战果而振奋，对
天京充满了胜利的希望，“数年以来，天戈所指，妖匪剪灭，胡虏
自亡，诚我天父权能，天与人归，古兮罕匹之盛世也。”⑩他们
认识到，洪秀全有错，毕竟为天王，要倒清立国，只有团结在他
的旗帜下才育实现的可能。远走势必造成分裂，走上绝路，于己
于整体皆为不利，唯有及早返回天朝，团结对敌，才是唯一可行
的途径，除此别无其它道路可以选择。
刊

鹰飞倒仰

四、石达开回桂遇到的团练问题、
石达开从一八五七年六月到一八五九年六月进入广西前，转
战于安徽、江西、浙江、福建、湖南、广东等省，军事上虽无大
的建树，也常有失利，但从未遭到致命的挫折，其军力均保持在
初离京时二十万左右的数量。石达开最初回到广西，其兵力远远
超过清ZF在广西布防的正规军，占有压倒优势，并非清军所能
抵御。整个军事斗争形势，从表面上看，从与清军对垒上分析，
石达开处于军事进攻地位，全面出击，操持着战争的主动权，而
清军处于防御的地位，处处被动挨打，大批城镇和村庄丢失。不
久，情况发生变化，进军遇到的阻力越来越大，攻占城镇乡村愈
来愈难，每况愈下。第一年刚进广西时，仅三个月，就攻克九
座城池，第二年全年才攻占七座，第三年只有三座。最后，石达
开在广西丧失了百分之八十多的兵力，军事上遭到空前未有的惨
败，这是为什么?我们仔细研究石达开回桂的历史事实，就会从
中发现，石达开在广西并非败于清军，却败于团练。下面试举一
些主要事实来说明石达开怎样败于团练。
东路军主将陶金汤被张高友谋杀后，其二万部众“遂走平
南，历藤县、昭平、富川，屡为团练截杀”⑩，全军败亡。
石达开督领的西路军，刘长佑“厚集团练，坚壁清野，随在
截杀，歼贼数千名至数百名不等”⑩。赖裕新督军在宜山、罗城、
天河攻击村寨，力战三十余仗，被地主团练所击败，纷纷剃发逃
散。一八五九年十一月，石部一二万人围攻宜山马驯岩，“攻二
十余日，贼中炮多毙”@。十二月，元帅何统宰率数万“窜德胜
境，沂城、思恩、河池、夭河亦遭横扰，署思恩县王宗海，与德
，
胜团绅及龙门团练唐文父子，永泰团兰运昌，福庆团黄保清、石
太高，顺安团覃朝元、石体忠等皆出力剿堵”，“杀贼无算”，
“贼攻岩寨为放石击死者无算”⑩。思恩府荣林督领团练杀石达
开余姓部众八百余人后，又在宜山独山塘歼灭石达开部二千余
人。
至于石镇吉率领的南路军，如前面所述，久攻百色不克，败
走安定，为当地土司伏击，被俘遇难。石镇常遁至塘茶村，被团
总李汝昭用枪戮死。余部尽为土司团练所杀。
石达开撤离庆远，经过河里，被团练截击，死伤颇众。石达
开到了贵县，屡遭官兵团练攻击，退至龙山，刘坤一督团穷追不
放，“连破数寨，石逆受伤逃窜，计共毙贼千人。”⑩石达开率
数万人走平南，到了大同，“大同团练乘间要杀之”，退至思
旺、川三等处，“李超榕、许德龄等带练分堵各隘，设伏捍御。”⑧
石达开在怀集，“民间仍修寨堡，坚壁清野，贼无所刮，屡被乡
团击败。”⑩一八六O年九月，石达开部三、四万人围攻大贺村
不克，复由旧路而走，遭土狗练勇伏击追杀。至横州界，“杀死
贼人二万有余，全股尽灭。”⑩
同年七月，赖裕新攻南宁府城，至昆仑关，八塘团总欧阳光
等“率团练据险守御”。赖改道武缘，出高峰坳进击南宁。守城
官左江道昊德微“乃急调回乡团练入守，日夜扮循，……屡出与
裕新战，相持几一月。”赖部阵亡千余，退回武缘。武缘知县“
周暄督饰团练，分投围击，歼贼多名。”⑩
一八六一年八月，石达开由兴业至贵县怀西一里，“团练合
击，贼大败，追杀数千名，夺获驴马甚颗。”⑩
一八六一年六月，“宋扶捍复导石达开入宾州境，绿崖练、
忠义练、大山练、武上练、安城练、城厢练、丁桥练分路截击，
“伤毙甚众，遂溃。”从以上事实可知，石达开在广西的战术
是全面开花，分兵出击，战线长，铺得宽，进攻重点逐步从城镇
转入农村，战争主要目标为获取粮食军需，战争主要对手为地方
团练。交战中，石达开部队被地方团练拦截堵击，各个击破，最
后大部分主力被团练消灭。
广西地方团练为什么能够打败太平天国第一流军事家曾经是
战必胜攻必克的石达开呢?这是值得我们注意和研究的问题。广
西地方团练起于清道光年后期，由于鸦片战争给两广带来深重的
灾难，人民群众对清ZF愤慈至极，广西会党开始活跃起来。广西
和广东毗邻，一水相通，两广会党的反清斗争互相联系，彼此支
援。清ZF为了镇压规模日益壮阔的会党起义，组织了地方团练。
金田起义时，广西地方团练虽有一定规模，但组织尚不完善，数
量少，力量脆弱，清ZF需从各省调集精兵赴桂镇压太平军。到
五十年代后期，广西团练比金田起义时发生了很大变化。太平军
离桂北进，向荣率清军主力沿途尾追，广西驻军大大减少，设防
空虚。在太平天国革命鼓舞推动下，广西会党起义蓬勃发展，无
时无有，无地无有。一八五五年陈开、李文茂率领红巾军从广东
进入广西，建立了大成国，会党四方响应，反清斗争形势达到高
峰。当时，清廷全力应付太平天国，根本无暇顾及广西。广西官
府大力发展地方团练势力，逐步成为镇压会党起义的主力军。团
练在多年镇压农民起义中积累了一套反革命经验，形成了一支遍
布全省各乡各村自成体系既能分散独立作战又能联合应变的强大
的地主武装力量，与他省团练相比，无论数量、素质都占有优势。
广西从十九世纪四十年代初期到六干年代初，二十余年连绵
不断的战争，强盗、土匪乘战乱抢掠骚扰，加之年复一年水灾复旱
灾，旱灾复水灾，水早复虫灾，大片田园荒芜，赤地千里，人们
死于兵炙、饥寒、瘟疫者，不可胜数，人口大量减少。连双手沾
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刘长佑也惊叹:“连年贼寇纵横，百姓流离
转徒，不安其生，向有筑寨固守，差可自保。”⑩“世乱已久，
死亡过半，其存者均伏匿山岩，徒居边远村落。”⑩由于人民群
众受苦太探，普遍存在厌战心理，渴望求得一个农者农、工者工，
商者商，平平安安的日子。官府、地主豪绅和团练头目利用人民
群众厌战情绪和对拦路打劫破门抢掠的土匪强盗疾恶如仇，因而
大造反革命舆论，制造谎言，混淆视听，把会党反清斗争诬为十
恶不赦的“盗匪”。同时，又用功名利禄引诱拉拢，办团有功可
以树碑立传，打胜仗有奖，大胜大奖，小胜小奖，阵亡者，不分
职位尊卑，均可立祠，以光宗耀祖。更为毒辣的是，各地地主团绅
以保卫家乡保卫本宗族为号召，纷纷建立了以宗族血缘、地域为
纽带的地方团练，全村全族加入。许多团练头目就是族长，一个
宗族住同一自然村，就形成以宗族为单位的团练，如兴业县大
贺村庞姓办的团练，几个宗族姓氏合居代自然村，则建立以村为
单位的团练，如宾州南面的泳塘团等，有几个村几个姓合办的团，
如宾州古辣团等，有经济文化联系比较密切范围比较宽的地区性
团练，如平南县的大同团、思旺团等。此外，尚有各种名义办的
团，如东兰文武会办的团练等。每个县都建立了团局，负责组织、
督导、协同各村乡团练，指挥作战。
团练组织纪律严密，以宗族血缘为单位的团练，全族成年男
女，不分老弱，都为本团练成员，男人作战，妇女运输，受家规
族约约束，如有违命，家法惩处。其任务为保卫本族安全，防贼
防盗，抵抗会党和太平军的征粮纳税。以地域为单位的团练，则捍
卫本村本乡的安全，受乡规民约约束，如有违抗，轻则断指，重
则砍头。
团练都装配兵器，以刀枪为主，有的配有木炮，修筑防御工J
事，平原村庄，筑围墙，树木栅，挖徐沟。石山地区，则以岩洞为
据点，遇有战事，粮食物资统统搬进岩洞，全族全村人据险相抗。
坚守村寨据点关系到每个家庭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团练内部大家
都是血缘亲属关系，其中任何一个人伤亡，都将激怒众心，为报
仇雪恨而拼死抵抗，所以团练异常剿疾勇悍，战斗力远胜官兵。
石达开在广西四出征粮，到处讨阀，纪律松弛，伤害百姓，
团练正好利用了石达开这些弱点，把广大群众争取过来，成了反
对石达开的强大势力，使石达开和人民群众隔绝开来。石达开部
队走到那里，都被团练包围在汪洋大海之中，难于自拔，慢慢被
切割蚕食。
综上所述，石达开回桂后，由于战略、策略，与人民群众关
系，军内团结诸问题连连失误，致使全军败落，由盛而衰。因而，
对石达开回桂的历史作用和意义必须重新估价。过去论者多从正
面大书特书石达开回师如何爱人民，得到人民的爱戴拥护，如何
推动了广西农民起义走向高涨，又怎样牵制了敌人兵力，间接支
援了天京等等。诚然，石达开在广西，确实曾经消灭了一部分官
兵和地主武装，没收过部分地主的财产。但他无辜屠杀和抡掠人
民群众的生命财产远比地主多，人民横受的祸害并不亚于地主官
吏所遭到的打击;广西会党起义并不因石达开的到来而得到发展，
在许多方面还抑制、削弱了会党的反清力量;石达开回到广西，清
廷未出动他的精锐队伍，而是依靠地方团练一点一滴蚕食，最后把
他打垮。实际上，石达开离桂之前，巳是一支溃散的军队，他对
清ZF没有形成威胁的力量。这样，在牵制清军以减少对太平天
国中央军的压力方面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石达开在广西的失败已
预示着他日暮途穷，决无复兴再起的希望，必然倾覆于大渡河畔。

〔本文资任编辑林立群〕

小鹏

你是历史老师？？

低吟那一抹忧伤

好长的文章啊！
石达开，这个名字有点印象！